把屬於新世代的公平正義標誌奪回來吧

  * 高科技冷血青年聲援五一反貧窮遊行後,走回台師大卸妝的路上/攝影/關魚

前幾天跟一個即將完全退出新聞圈、已經許久沒聯絡的資深媒體前輩通信,告知為台灣好生活報募集下一階段運作基金的新書「扭轉新聞」即將出版的消息,他回信寫著:「媒體在台灣已是無可救藥的『夕陽工業』,被一群劣幣霸占,完全沒希望了。」當我回應:「主流媒體是沒救了,但獨立媒體發展可是越來越有前景囉!」他的回信又寫:「你是無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還是唐吉軻德啊?」要我別再作夢,趁早實際一點。

我確實是無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這些年卻也要自己努力朝「實際派的唐吉軻德」邁進。我從未把「媒體改革」看得很簡單,在主流新聞媒體歷經十多年的學習與打滾,加上自創獨立媒體三年多來的奮鬥與掙扎,我其實比很多人都更清楚其中的困境和艱辛,一個新朋友看了好生活報發展的歷程後形容我是『殉道者』,我回答:「或許吧。但比起殉道,我更想珍惜自己的生命以達成更多的理想。」

再小的行動都有意義

活著,是種奢侈的幸福;能好好活著,更是人生至高無上的幸福。若說我這輩子有什麼理想,就是希望「讓更多台灣同胞都能好好活著」,這也是本報取名為「台灣好生活」的由來。正因目睹過太多不公不義的事件、察覺太多結構問題需要另闢蹊徑打破,我才領悟到:如果對主流媒體和公權力很失望的自己,不想對「台灣本身」失望的話,無論從事哪一行,都得為「促使家鄉變得更好的理想」盡上任何一點小小的力量,不管那一行是「新聞工作者」,或任何其他職業。

身為從小愛作夢的族群,我心中有一堆不太實際但讓自己快樂的「夢想」,但一講到「理想」,就是得「排除萬難堅持到底,付諸行動努力實現」的。真正的革命,總是從小小的改變開始,然後不斷累積。無論想要去改變的事情最後能得到什麼結果,「想要改變而去作」的行動本身就具有意義。一種對自我負責的意義,還有努力實踐理想的意義。

  *白色恐怖遭迫害的新聞人員名單/關魚翻攝自《人權之路—台灣民主人權回顧》2008新版

血汗舖成的言論自由之路

我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想做什麼、能做什麼。1989年爆發六四天安門事件時,我還是個「跟補習班建中同學聊天才知道228事件」的政治白痴高中生,被戒嚴時期的威權教材嚴格洗腦超過九年。當時「堆砌華麗詞藻的三民主義課本」是大學聯考必考的教材,即使是非文組的高中生,也必須拼命往腦袋塞進曲解事實的歷史和抽離台灣現實的地理,才不會因史地被當而留級,於是非常討厭背書的我,永遠記得黃河在長江的北邊,當年卻搞不太清楚大安溪和大甲溪誰比較南邊。

1989年的老國民黨為了反共鬥爭,放任媒體大肆宣傳六四,相關新聞每天在電視上強力播送,以致連我這種不看報紙、不注意時事和史實的白痴高中生,也為天安門廣場被血腥鎮壓的大學生義憤填膺、覺得中國青年以肉身阻擋坦克車前進的畫面極度震撼,於是跑去參加台灣大學生在中正紀念堂前發起的聲援集會、義不容辭地捐出存了一年多的兩千塊零用錢、寫了首熱血紀念詩投稿校刊,首次覺得自己跟「解救大陸同胞」的口號那麼靠近。

然而,同年比六四事件稍早發生、對台灣言論和民主自由發展產生莫大影響的「鄭南榕自焚案」,當時的我卻一無所知。即使已經解嚴兩年,但媒體報導此事件的頻率和篇幅,仍不足以讓接觸管道有限的我知道任何一丁點相關消息。一直到大三主動選修中華民國憲法課,才從憲法教授的口述中聽到鄭南榕的悲壯事蹟,爾後也才一丁點、一丁點的察覺,這些年來台灣人享受的言論自由有多麼得來不易,更在每次發現「課本沒有教的台灣歷史真相」之際,對國民黨威權的血腥屠殺、刻意掩蓋和強迫遺忘,感到無比駭然。

比起高中就開始參加學運的年輕人,我的台灣和社運意識啟蒙算是很晚了。大學時代我參加幾個社團幾乎都是吃喝玩樂型的,就算負責採訪編輯社團刊物,也都偏向「民生報」風格,對一些同學們頭綁布條參加的學生運動和絕食抗議,只是遠遠旁觀。生平第一次參加示威,源於研究所教授指定報告題目才加入「1995年五一勞動節大遊行」,拿著筆記本混在隊伍裡邊走邊聽工人們的心聲;真正對民主草根力量心生震撼,則要等到1997年奉派採訪「為治安而走:總統認錯、撤換內閣」的五〇四大遊行,全程走完後又繼續守在現今的自由廣場前,觀察參與五〇四大遊行的學子們如何「為民主守夜」。

   * 2008年12月2日深夜,樂生青年跪在地上撰寫反迫遷標語/攝影/關魚

13年來因新聞工作有緣接觸不少學運和社運青年,在離職創立台灣好生活報後,也拍攝記錄了好幾場相當具有代表性的學運。以下把本報關注過的學運作列表整理:

【近期台灣青年學生運動】簡表
議題運動名稱
年代及背景
相關文章或本報網摘連結
保留樂生
2004年「青年樂生聯盟」成立
為爭取樂生院民尊嚴及人權而發起的運動,參與者橫跨老中青世代乃至小學生,至今未歇
反高學費
1989年跨校學生團體提出 工農子女教育補助比照軍公教子女,1998年「反高學費行動聯盟」成立
野草莓運動
200811月馬政府因陳雲林訪台實施高壓維安程序,引發學生老師到行政院前靜坐抗議,逐日演變成野草莓運動
反中科救漁農
200910月行政院強行通過中科四期環評案,威脅彰化雲林沿岸數十萬農漁民生存權,激發「反中科熱血青年聯盟」成立
反血汗工廠
20103月洋華光電工會抗議資方違法資遣,種種嚴重剝削勞工的劣跡逐漸曝光,激發「高科技冷血青年」組織成立
南女短褲幫
2010315日台南女中學生在升旗典禮脫長褲露短褲抗議,爭取服裝儀容自主權
台大百大維新
20094月台大學生發起批判校方盲目追求百大排行的運動
高師大校園解嚴
20103月高師大學生發起「解門禁、反點名」抗議行動
中學校園民主
從中學開始培育「校園民主」的公民意識,社團雛型出現於2006
 * 2008年11月野草莓運動在自由廣場的道具/攝影/關魚 
讀大學前的我對於學校的種種不合理規定,從不曾起身反抗過。第一次反抗學校的不當政策已是大三參與系學會會務的事,因此這些年來每當看到有學生發起不平則鳴的校內外運動,無論再小的訴求、再粗糙的作品,我都會先嘉許他們獨立思考的嘗試和參與公共事務的責任感,至於行動的訴求是否達成,個人認為倒是其次了。
也因為接觸過好幾群關心不同議題的年輕人,對於主流媒體加諸在他們身上的「草莓族」、「宅世代」、「慣寶寶」等標籤,我總是不太能接受,比起掌握強大權力、霸佔許多公共資源和社會財富、為私利不惜戕害環境和弱勢的舊世代,以及當慣順民的沉默大多數,這些追求公平正義的新世代青年顯得熱血又可愛多了。
自行開闢水道,用自己的力量向上划
從2001年開始在網路上發表媒體改革的文章,我遇過不少新聞傳播科系或有志從事新聞行業的同學,用留言或寫信的方式向我訴說他們的疑惑與不安,同學們多半對媒體大環境充斥著無力感,對未來是否要選擇走進新聞圈抱持許多焦慮,我通常溫言以對、語多鼓勵,並在記者生涯滿十年當天由衷寫下給後輩的一句話:「越不理想的環境,越需要有理想的人投入改革。」 
東立出版的漫畫【霹靂總教練】第十七集有段對白,某種程度可以描述我選擇離開主流媒體、自創獨立媒體的心路歷程:
球員:每次我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情……總是會中途就遭遇挫折!遇到重要的時候,我總是時運不濟!
教練:喂……難道你要一輩子坐著等好運自己送上門來嗎……你這傢伙就一定要等到周遭環境主動配合你,什麼事都有人幫你安排的妥妥當當時才肯動嗎?你難道從來沒想過要靠自己的力量去開創自己的前程嗎?相撲社倒了就不能玩相撲了嗎?棒球社沒了就沒地方打球了嗎?你少天真了!你就只會在別人開闢好的水道裡面隨波逐流!一旦水道中斷了,就只想枯坐著等別人再闢新的水道給你!
自己的水道應該要用自己的力量去開闢才對!而且要用自己的力量往上划!
 
緊急有獎徵圖:台灣公平正義標誌獲選作品/設計/Azur

年僅21歲的台灣高爾夫球天后曾雅妮去年曾陷入嚴重低潮,今年初她向史上最成功的女子高爾夫球運動員瑞典球后索倫斯坦(Annika Sörenstam)請益,詢問「我要怎麼樣才可以成為世界第一?」根據商業周刊的人物報導,瑞典球后是這麼回答的:「去想過程而不是直接去想結果,只要做好妳的過程,結果就會是好的。把『當世界第一所需要很好的東西』全部拼起來,當它達到最好的時候,就成功了。」

受惠於這段話的啟示,上個月底我把本報復刊週年感言命名為「寶島台灣,需要我們完成好生活拼圖」,無論從事媒體改革或想促進台灣好生活,我始終相信只要把「達成目標所需要投入的工作」一項項努力作好,目前看來似乎還遙遙無期的「成功終點」,就會一步步接近了。

由於獨自力量有限,也為了分享資深記者的經驗作好傳承、擴大本報的影響力、準備邁向組織化,我在創刊滿三週年後開始計畫尋覓適合的「協力編輯」,希望藉此培育能夠推走長江前浪的「後浪」。不拘學歷與經驗,凡 20-28歲的台灣青年,只要同時具備下列三個條件都可以投履歷來應徵:

一、對媒體改革和促進台灣好生活懷抱過人的熱誠。

二、具備一定程度的獨立思考和寫作能力。(需有個人網站以供判讀)

三、擁有關懷他人的好心與耐力。(入圍者在面試時需論述這兩點)

在正式錄取為本報的協力編輯之前,會有兩到三個月的學習和實習時間,大約在六月下旬到七月上旬由總編帶領到中南部探訪幾家獨立媒體的負責人,團隊所需交通食宿費用會先由總編墊付,再從年底取得新書認購資金後從中扣除。在本報尚未實體組織化前,協力編輯並非正式的職務(粗估每月工作時間平均每日低於三小時),但相較於不支薪的總編,在結束實習階段後會視協力編輯的工作量和家境狀況,每月斟酌給予適當的工作津貼和稿費。

意者請利用本報聯絡表單,將「600字內的自我介紹(包括出生年月日、家境與求學經歷)、400字內的想要應徵原因、個人網站的網址」以純文字檔寄給編輯室,到今年6月13日截止。編輯室收到後會在兩日內回覆是否收到,並在6月16日前以第二封回信通知初選入圍者如何參加筆試,複選入圍者才會進一步用面試確認最後人選。當入圍者條件類似時,將優先錄取身處弱勢族群者(包括原住民、靠助學貸款才能念大學的人等等)。

獨立媒體工作者並不容易當,我得誠實告訴青年們:「這條路漫長艱辛且會不定期面臨深沈的孤單寂寞」,但這絕對是「充滿挑戰性,好好投入就會意義非凡的工作」,而且,是一種能靠自己的力量,把「屬於新世代的公平正義」逐漸從主流媒體手上奪回來的工作。

台灣好生活電子報總編輯關魚,2010/5/1-5/18     

實習行程及協力編輯事項請點:從好生活協力編輯培育新世代獨立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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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到本篇第二張圖表,有多少台灣新聞人在白色恐怖時期被槍決或長期蹲苦牢?

列名該表左上角第一位的黃榮燦是「人民導報」畫刊主編,這份創刊於1946年元旦的報紙,是戰後初期台灣唯一的左派報,根據維基百科的介紹,人民導報的辦報精神是督促政府「洞悉民意、認識民情、知所採擇、知所改革」,並以「報導民間不受注意的反應與要求」為最高辦報目的,但創刊僅一年多就因批評國民黨的統治政策及報導二二八事件真相,被官方以「思想反動言論、荒謬詆毀政府、煽動暴亂之主要力量」為由,遭台北綏靖司令部查封停刊。

「思想反動言論、荒謬詆毀政府、煽動暴亂之主要力量」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只要稍微注意過中國近年來打壓民主維權人士事件的新聞,就不難看到很多被中國官方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起訴的例子,包括關注中國愛滋病真相與爭取民主人權的胡佳、起草零八憲章的劉曉波和挖掘四川地震中因豆腐渣工程害死學生真相的譚作人

在解嚴之前,官方以各種「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的藉口,將眾多台灣新聞前輩抓起來判死刑、無期徒刑或視為「政治犯」施以嚴酷思想改造,還有從床上被抓走後自此失蹤,連屍體都不知在哪裡的例子也所在多有,然而了解台灣這段慘烈新聞歷史的讀者並不多,我也是這兩年找資料和書籍閱讀,才驚覺「台灣現在常嘲笑中國當局的專制霸道,但類似的壓制言論自由手段在台灣都血淋淋地發生過」,而我們逐漸脫離那種情況,只是這20幾年來的事,此一歷史殷鑑並不算遠。可怕的是,威權的遺毒和人們的善忘讓史實變得模糊或扭曲,亟需我們努力抵抗「善忘」,才能真正記取教訓迎向未來。

我到現在還「搞不太清楚大安溪和大甲溪誰比較南邊」。慚愧!

祝出書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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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昆蟲的祝福。

想要了解台灣自然河川的基本資料,台灣河川資料庫還蠻好用的,左邊長串的名字列表就是由北到南排列(所以大甲溪比大安溪南邊),點河川名字即可看到更詳細的描述(包括介紹河川名字由來的人文檔案、污染與整治的大事記等等),或者直接點台灣地圖上的藍色河川也可以。

關魚

有理想且願意實踐的人
我是很尊敬的
我也相信默默努力的人並不少
只要願意
一點一滴都會對社會產生影響的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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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確實有很多默默努力的人,大部分的他們從來不會被主流媒體報導,一旦成為鎂光燈的焦點,卻又容易淪為像無米樂阿伯阿姆或陳樹菊那樣,「主流媒體報導的篇幅和方式宛如在懲罰好人」,更令人頭痛的是隨之而來企圖分享鎂光燈的政客,用「巴住不放和可笑消化預算的方式來消費這些好人」,例如後壁火車站前聳立的塑像,當初不顧主角的心情和反對,霸王硬上弓而屹立至今,就是台灣強權消費好人的悲哀範例啊。

謝謝夢夢的肯定與打氣,我會努力將本報經營成「挖掘美好人事物而非流於消費,並能協助培育出更多好心」的獨立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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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最近諸事繁忙,今晚才有空好好寫信給各大專院校傳播科系的老師,請他們轉告學生有此實習和應徵協力編輯的機會,由於先前資訊傳遞管道不夠準確,以致於目前報名數量仍然很少,剛剛才又把截止日期往後調三天到6/13日截止,希望在更多有志青年充分得知此訊息的情況下,尋覓到適合與好生活報共同打拼的有緣人。

我覺得我們這個世代應該叫「迷世代」,我常覺得很迷惘、很無力,也覺得身旁的同學、好多年青人都這樣,就算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說出口,整個社會空氣中普遍瀰漫「你們這世代的年青人都是草莓族」的壓力,讓我們也很難不去懷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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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世代:

在彩雲國物語「黃昏之宮」的P.109,十三姬為安慰迷惘的陛下說了這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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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最正確或是最好,這是沒有人能夠知道的。像神明一樣洞悉未來的人並不存在喔,不管腦袋再怎麼好,那都是辦不到的。如果在你眼中有什麼人給了你這種印象,那一定是那個人拼死發狂努力所得來的成果喔。拼命地動腦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變成那樣。因為他們想看見前方有什麼在等著,那或許是自己的夢想,或許是想要實現的願望。

無論是誰,都是這樣的,只有意志堅強的人才能夠獲勝,世界就是如此形成的。現在,若你眼中的世界看起來風平浪靜,那只是因為你不懷抱任何希望,因為自己不夠積極,所以才會看起來風平浪靜而已。所謂人生,都是要迎風去突破的。不過你已經踏出一步了對吧?已經開始去想,自己該朝哪邊走才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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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詹偉雄在啟動閱讀台灣,書寫探索自己報導中說的,「這輩年輕人被看成是缺乏行動力的迷惘世代,有其很複雜的歷史根源」,從你的留言研判,我們大概差十多歲,我想強調的是,「迷惘」和「無力」是每個世代成長的必經之路,還會覺得迷惘和無力,已經比「麻痺無感」要好一些了。

如果以十年來劃分,我所處的六年級世代和上一個五年級世代,也經歷很多迷惘和無力的過程,至今仍跟你一樣覺得迷惘和無力的大有人在,「火燒之島」格主邱毓斌寫的這篇「向政治無力感道別」值得一讀,我去年寫給焦慮胡恰的信:「關於那個坐在浴缸裡痛哭的記者」或許對你也有些參考價值。

昨天正好看了一本東立出版的翻譯漫畫「千錘百鍊(氣篇)」,幾句對白對我相當有激勵作用,也分享給你囉:

若松老師--

只要倒空自己,就可以重新接受其他事物。丹尼爾,現在就是未來的過去,而今天正代表著明天。

丹尼爾--

我們的理想簡直天真至極,卻又比任何東西來得更加嚴苛,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這就是真正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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