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羊與奇怪生物 :虐虐的警鴿故事08 ,劇情由右至左)
2015年「119消防節」隔天,即發生桃園市新屋6位年輕警消救火殉職 的悲劇,其中最年輕的才21歲、最資深的才29歲,6個家庭的破碎令人心痛。然而這種悲劇真的是無法避免的「意外」嗎?或是只要改善結構問題就能減輕的「人禍」?以下是對消防勞務體系問題的總整理,包括基層過勞、設備老舊、還我專業、拒絕打壓和「聲援打火兄弟,大家一起來」等五項。我不忍心叫它「懶人包」,因為這個議題需要更多人民付出時間心力「認真去正視」,才能發揮督促政府改善的力量,如同饒舌歌手大支在《浴火英雄 》所唱的:「我們得睜大眼終結這些人為災難」。
【長官功勞,基層過勞】
(民國)41~50年因公死亡或殉職消防人員11名
51~59年因公死亡或殉職消防人員8名
60~70年因公死亡或殉職消防人員9名
71~81年因公死亡或殉職消防人員13名
82~92年因公死亡或殉職消防人員31名
93~103年因公死亡或殉職消防人員28名
為什麼全台火災發生次數近年來逐漸減少,因公傷亡的消防人員卻不減反增?從內政部消防署公開的消防統計年報可看出端倪:
(資料來源/內政部消防署民國102年消防統計年報 ,製表/關魚)
《民國
102年消防統計年報 》是這樣記載的:102年與101年比較,「
平均每次火災出動人次較上年增加57人,顯示消防機關對於每次災難搶救的重視,使災害損失降至最低。」問題是,消防人員的配置有增加嗎?同份資料指出,
全國實有消防隊(職)員 13,285人,較上年減少81人,減幅 0.6%!增加的出動人次,就算有微幅增加的義消人員來幫忙負擔,但編制內的基層警消,近年來過勞的程度有增無減,因公傷亡的機率自然也跟著增加。上頭的表格還只算了「因火災出動的人次」,沒算進颱風洪災的出動,與摘蜂窩、抓蛇和救貓等各種奇奇怪怪的業務,難怪基層要呼喊:「
長官做形象,我們快累死 !」
《行南》 季刊 2012/11/1 所做的專題報導「
爭取合法工時,消防員走上街頭 」提到,
台灣消防員每週為84小時至180小時的高工時,採「勤一休二」的
香港仍在爭取每週工時從54降至51小時;採「勤一休1.5」的
日本東京每週工時40小時,質問:「如此的勞動條件與人力配置,真能夠提供一個完善的救災救護體系?」
從內政部消防署102年底的
各縣市消防機關員額表 可看出,除了台北、高雄、桃園和嘉義市的消防人員因員額較多可以「勤一休一(連續工作24小時休息一天)」,其他縣市都必須「勤二休一(連續工作48小時休息一天)」。
這是極為嚴重的人力缺口,絕不是加薪或發加班費就可以解決的,歷任內政部長和各縣市首長,可曾努力幫消防基層爭取過「足夠」的員額擴編?
※相關報導※
(消防員工作權益促進會 2015/1/24將召開會員大會)
【設備老舊,基層賭命】
各級政府為了大型開發案動輒花費上百億元經費毫不手軟,但遇到警消要「依法」更新救災設備就說「預算不夠」,導致基層消防人員每次出勤,都像在賭命,就算編預算買新設備,不是因上級貪汙買了「不夠格」的產品,就是花大錢買的東西並非基層最迫切需要用的。
苦勞網報導 引用消防員的嗆聲,指高層長官根本不知道基層需要,「花錢都買了爛裝備」、「
開著新(消防)車,衝入火場身上卻沒有安全的防護設備」,
徐國堯現場就穿著7年未獲更新、至今仍在執勤使用的殘破消防衣,他指著身上磨損與脫線,直言「消防員死亡人數越來越多,下一個搞不好就是我」。
公視
有話網講第85講 「打火悲歌」由桃園縣八德分隊消防員李宗吾現身說法,他指出火災現場通常濃煙很大,但消防員依照只能靠「觸感」,作區域性摸索,這需耗費很多時間,也無法分辨前方是否有障礙物,拉長救災的時間,
若能添購新型熱顯像儀,便能穿透濃煙,並判定何方有傷者,對於拯救人命更有助益。他評估,若有新型熱顯像儀,僅需花現在四分之一的時間,便能完成救災。
T台麥可在【
署長~ 這些事,你對不起罹難消防隊員 】強調,行政院、消防署當時(指高雄氣爆事件後)聽取了全國警義消的需求,於是
承諾動用第二預備金讓全國警消的裝備升級,當然,包括這兩種都已見諸報章的基本救災裝備。然而,
奔忙兩個月後,行政院宣布這筆款項因為不符合第二預備金的用途,全部取消,請各縣市自行籌措財源,中央再依比例補助。
知名律師呂秋遠 認為裝備的議題應優先討論:根據104年的台北市政府消防局預算,災害搶救業務編列了3億3千2百萬元,設備部分減列將近1000萬元,
原本要買救護夾克(防水、透氣及防焰)及救護專用鞋等 212萬464元減列。基本裝備老舊不夠用,而消防隊員需要的紅外線熱顯像儀、影音生命探測器、簡易型光纖搜索鏡呢?
【注意分工,還我專業】
消防人員所受的訓練是滅火救災,不是「萬能超人」,卻因為從事這行的警消多半擁有救助人民的責任感,又沒有強大工會可以保障他們的勞動權益(
工會法把警消排除在外 ),高層種種不合理的要求就成了赤裸裸的剝削,遇到好大喜功的長官,把原本屬於動保處、農業局、觀光局、衛生局等其他單位的業務都攬起來做,原本人力不足的消防勞動體系就會更雪上加霜。
消防肥皂箱 「
#122 」指出新北市消防局的業務狀況:
一整天除了救災救護,還要服務區、工廠診斷、CPR宣導、水源查察、半夜為了輕症不叫計程車叫救護車,整天睡不飽還要應付機動測驗、車裝檢、救護普測、大隊常年訓練……真的太多莫名其妙的業務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居家訪視、CO車巡廣播、防範火警廣播、創意點子、新聞輿情、社會局的高風險、為民眾寫申報書、太多了!
遨遊~ 浩瀚星河於「
我們要的並不多~ 請把專業還給消防!!! 」強調:「我們是消防隊員!不是1999什麼都要會!我們只會救護救災救人命!!
為民捕蜂,被螫身亡還無法請領全額保險補償……因為不是"因公殉職" 只是"因公死亡"?車禍現場一灘油,叫我們去清洗路面.……(清潔隊你們在幹嘛?)我們只學怎麼打火救護....…沒人教我們其他的……> <"」
【合理爭取,拒絕打壓】
2012年高雄基層消防員發起「831守護消防大遊行」,是台灣公務員體系極為少見的集體爭權益行動,主辦人高雄市消防局杉林分隊隊員徐國堯,卻在高雄氣爆前夕
因為累計42支申誡在上級開完會後遭到免職 ,至今仍在申訴救濟中。高雄氣爆事件再度激發各地基層警消出面爭取自身安全,桃園縣消防局卻發公文提醒(恐嚇)想要上街的消防人員,若違反《公務員服務法》「將依相關規定懲處」。
每次發生警消殉職悲劇,最不缺的就是政客「貓哭耗子的眼淚」和「深表遺憾的廢話」,真把警消當兄弟,就把「最基本的安全保障和最合理的工作時數」還給他們!
消防員工作權益促進會秘書長鄭雅菱、全國關廠工人連線成員蔣闊宇整理的「
基層公務體系的轉型正義?──消防員兩年多來的抗爭歷程 」指出,
高雄市消防局從831遊行前後開始,兩年多來對徐國堯與其他運動者進行了一連串的打壓,調職、考績、申誡、退職等鬥爭手段就不再提了,連當地分隊長都在line的群組、在臉書、網路上散播攻擊徐國堯的不實言論,說那兩個月內42支申誡記下去都是徐國堯的「個人因素」──平均起來每工作三天就被記上兩支申誡。
風傳媒 2014/8/20 報導「
總統昨力挺 今傳高層發文警告消防員上街 」:消防員與勞工團體赴內政部陳情,要求政府改善前線消防員的人力、裝備、分工等問題,獲得馬英九總統隔天在國民黨中山會報正面回應。才過2天卻傳出桃園縣消防局發文給各消防分隊提醒消防員,其中包含「未得長官許可,不得以私人或代表機關名義,任意發表有關職務之談話。」最後還用粗體及網格強調「應遵照公務員服務法相關規定;如違反規定,將依相關規定懲處。」
PNN 2014/9/13 報導「
高雄依然戒嚴? 消防員赴民進黨抗議遭打壓 」:聲援律師邱顯智說,徐國堯身上懲罰共可換算42支申誡,其中包括向媒體反映基層消防隊要組工會,被指為「行為不檢」記過,向廉政署檢舉長官可能貪汙,卻遭洩露給長官知道被記過一次,而他在下班後免費幫民眾寫訴狀,「兼職」又再成為記過理由,很多人希望更有民主法治及人權而支持民進黨,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高雄是一種侮辱。
苦勞網 2015/1/08 報導「
12支申誡剛撤 再補11支 高市消防局追殺徐國堯 」:去年考試院保訓會駁回徐國堯12支申誡後,消防局再開考績會,追加7案已有3案處11申誡,指徐國堯「虛偽補休」、「未落實勤務」、「病假虛偽不實」。其餘4案包括「陳情抗議不實」、「威脅長官」等則尚未裁定。
【聲援打火兄弟,大家一起來】
僅此紀念所有因公殉職的打火兄弟:願你們安息,遺族能得到照顧。
僅此提醒自己和台灣人民:我們不要忘記。
台灣好生活報總編關魚,2015/1/20
【2015/1/21,PM2:00追加】
摘要:徐國堯懷疑因(高雄)氣爆殉職的消防員,是政府制度殺人。消防員工作權益促進會理事長楊適瑋解釋,消防局派員到現場並成立指揮中心,照會相關管線單位卻遲遲未獲回報,消防員傻傻站在第一線。但其實「可用無人器具替代,如架水砲台」,消防人員應該執行的是畫警戒區、撤離民眾;「現場我們卻沒有這種權利」,一味死守現場,死傷才會如此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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